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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秋的氣味,是野果散發出的。” 當我走近那片坡地,看到那一棵棵稔子樹上掛滿了紫紅的果實,我的腦海突然閃出了這句話。 已有二十余年沒摘過這野果了,這次回老家,剛好看見朋友在朋友圈里曬她摘到的稔子,心里竟微微動了一下。何不趁機也去摘些稔子回來,泡稔子酒喝?只是,老家如今還有稔子嗎?村里的許多坡地已被人承包,改成了私人果園,上哪摘去?深山野林,稔子樹又不多。遲疑間,碰見了鄰村牛哥。牛哥年輕時曾到城里打工,適應不了那里的生活,又跑回老家,之后再沒出城,一心當起了鄉野農夫。牛哥說他們村后有片坡地,沒人愿意承包它。那坡地很“瘦”,坡下亂石成堆,坡上雜草叢生。當然,稔子樹也有不少。這時節,稔子多已成熟,如果我們想去,他可以帶路。 跟著牛哥走,才十余分鐘,已見那片小山坡。坡上,稔子樹成片不成行,每棵樹上全掛滿了果。稔子在立秋前后成熟,成熟的稔子紫黑紫黑的,拇指大小,如一顆顆黑葡萄。稔子肉厚,幾乎無渣,摘上一顆,掰掉最上面的五片“帽沿”,直接放進嘴里,既香甜也爽口,比地稔、合羅子這些野果好吃得多。稔子吃完,粉紅的舌苔總會被它的汁水染成紫黑色。 在粵西農村長大的孩子,童年的記憶離不開稔子。只是,此時此刻,看著滿眼的稔子,我來不及回想過去,只想盡快把它們收入囊中。牛哥早已走上前去,左手把汗衫角挽成網兜樣,微微彎下腰,用右手輕輕把熟稔子摘下,摘夠一把就往汗衫兜里放。動作利索嫻熟,讓人羨慕。我從車里找出一個小布袋,快步往坡上走去。走了上去,才知道,牛哥先前說的并不夸張,山上雜草還真不少。茅草這里一拔,那里一簇,都有著如劍的利尖,手臂被它一劃,一道紅口子就來了。芒草一叢連著一叢,連成了一張凌空的天然綠草席,人踩上去,腳直往下陷,稍不留心,就會把腳扭傷。除了雜草,“鬼燈籠”也挺多,它們的頭頂全開著張揚的白花,耀眼奪目。我從小就不喜歡這植物。它的花有點臭,名字也嚇人。現在見了它,仍躲得遠遠的,不想靠近。看來,人小時候的喜好,可能貫穿其一生。 在這些雜草和矮灌木中,都長著稔子樹。稔子樹大多到我膝蓋,有幾株比我還高,摘稔子時要踮起腳尖才夠得著。高是高了點,卻不單薄,蒼勁的枝干全往外伸張,有獨占一隅的霸氣。樹的高矮似乎并不影響它們自身的掛果情況,每棵稔子樹上都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稔子,有的已熟透,有的剛漲紅臉,有的青澀一如鄰家小姑娘。稔子結得多,纏在它們身上的藤也多。這種野藤,我們叫它膠仔藤。立秋過后,這愛糾纏的藤已變得淺黃,如細長的金絲線。父輩說過,把膠仔藤搗爛成粘稠的液體,涂抹在家里的竹器上,晾干,能防漏。可我沒親眼見過,想象不出涂上了藤膠的竹器是何等模樣。我對自己最大的不滿是對植物認知的膚淺,也曾買過書籍惡補,收效甚微。不知為何,原先認識的,總印在心中。鮮見的,書看得再多,也對不上號。幸好,在這小山坡上,見到的植物都不稀奇,它們的名字和習性沒能直接反映出我的無知。 剛摘到第一顆熟稔子時,我把它送進了我的嘴里,還真是香甜,和小時候吃到的一個樣。忍不住又吃了幾顆,這才心滿意足,開始把摘到的往布袋里放。時隔多年,再次摘稔子,早已沒有了年幼時的莽撞。從左邊到右側,再到前面,凡是樹上掛有果子的,都細細地瞧,小心地摘。以為這般,不會有漏網之魚。可不經意的一駐足,一回頭,卻發現那原先摘過的某一棵樹下,總有一兩顆遺留下來的,偷偷躲在暗處看著你。只好帶點自嘲,帶點無奈,折返回去。 不到一小時,所有的稔子樹已被我們“打掃”過。回到車前集中,把個人所得全倒在一個大布袋里,掂量一下,沉甸甸的。探頭一看,紫的,紅的,都有。 “哈哈,連‘半生熟’也摘了,貪心!”牛哥笑道。 我也跟著牛哥笑了起來,隨之而來的,還有一股淡淡的幸福感。快樂的獲得總是如此的意外,如此的簡單。這一刻,我收獲滿滿。這一刻,我心滿意足。 >>>更多美文:散文隨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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